后来又听桃蔓小声嘀咕,那几日前被伯嬴埋在树下的吠吠,亦是被一起刨了出来,听说已然腐烂的不成样子,十分可怜,亦十分可怖。
阿姎闻言,眼泪唰地一下淌下来,心似是被千万支利剑齐齐穿透一般,千疮百孔都痛了起来,她忍不住掩面痛哭。
许之洐是恶鬼,是她永远无法原谅的恶鬼。
到了夜里,建章宫那人踏着月色推门而入。
桃枝桃蔓见他来,恭谨施礼道,“燕王殿下长乐无极。”随后便识趣地掩上门退了出去。
阿姎见他掀开竹帘,心中寒意顿起。她闭上眸子,轻颤着手将伏良人送的那支金簪子插在髻上。
他慢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将一件粉夭夭的袍子扔到她跟前,凉凉薄薄道,“换上。”
阿姎瞥向那件袍子,单薄薄的两层,与白日里她见裴成君时穿过的那一件极是相似,同是绣着明晃晃的山桃花,在烛光下十分烂漫,却好似在讥讽着自己。
阿姎拾起袍子,依言要往屏风后去,他却道,“就在此处。”
阿姎怔了一下,背过身去解腰间的丝绦,他却轻笑道,“转过身来。”
阿姎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愕然地看着他,“许之洐,你为何总要为难我?”
他索性站起身亲手去给她一件一件解开,欣赏着她胜雪却微微发抖的身子渐次暴露在他眼前,连同她的抱腹与衬裙也一并解开扔了。笑道,“听说你今日特意妆扮,就连见我的时候都没那么用心过。”
“不过无妨,本王面前,你不需妆扮,甚至什么都不必穿。”
阿姎脸色发白。
他一边给她换上新袍子,一边凑到她面前低声讥笑道,“许你去告别,不是许你浓妆艳抹,似个招摇的女昌女支。”
阿姎心里一酸,他总以折辱自己为乐。
他将她拉至铜镜之前,立在她身后,托住她的下颌调笑道,“你看,这便是女昌女支了。”
阿姎被迫抬起头来,那铜镜中的自己实在不堪,那单薄薄的袍子领口十分宽大,将将能挂在肩上。而抱腹与衬裙皆被他扔去,因而胸前的轮廓与两条玉杵皆暴露无遗,偏偏腰间紧束,勒得她有些喘不上来。
阿姎眸中含泪,她隐忍着不肯叫眼泪垂下。“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女昌女支。”
他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吗?”
她自然是。
她嫁过许鹤仪,又与裴成君过了夜,怎会认为自己不是呢?
他俯着身子,低头靠在她修长的颈间,她的后颈处曾因那木哨子被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来,如今也结了痂。那曾被蜡烛烫过的黑色印记倒还在,留在这似雪的肌肤上便尤显突兀。
隔着薄薄的袍子,许之洐轻勾描绘,“你惯是如此,总喜欢与男人纠缠不清。”
阿姎毛骨悚然,全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
他却无情地调笑,“你看,你这身子,多么淫荡啊。”
“裴成君又怎么会想到,这个叫阿姎的,私下里是如此秽荡不堪。”
阿姎心中酸楚,再忍不住滑下泪来,“许之洐,是你的心过于肮脏。”
他笑着打量着铜镜中的阿姎,她流着泪的时候当真是极美。再细看去,她髻上簪着一支金簪子。这倒奇了,她素来不簪金戴玉,便是白日去见裴成君,也不过是簪戴一朵现摘的木芙蓉。如今被他蹂躏成这般,竟有心思妆扮自己,戴什么金簪子么?
事出反常,岂能无妖?
他信手将她髻上的金簪子拔了下来,看着那被打磨得尖尖细细的簪子泛着明晃晃的金泽,轻笑一声,随手将其折弯,轻巧巧地丢进了炉子里。
阿姎紧紧闭上眸子,暗暗咬着唇,她唯一能防身的武器也没有了。
“跪下。”他冷肃着脸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