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声笑道,“驸马要去哪儿啊?”
是贺慕云的声音。
伯嬴冷声道,“自然是面圣。”
那人便笑,“天子圣体不安,岂是你想见便见的。”
伯嬴避开刀锋,缓缓转过身来盯着贺慕云的眼睛,“你软禁了陛下。”
贺慕云眸中闪着狡黠的光,似笑非笑道,“这是什么话?陛下遇伏,身边又无人,我是帝师,自然要护好陛下。”
伯嬴嗤笑一声,“贺先生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淡淡笑道,“我在等你呀。”
伯嬴的手暗暗探向腰间的长剑,那人却笑,“怎么,要取剑?这营中都是我的人,你一个人可能杀得出去?”
“哦。”他似想起了什么,“我险些忘了,驸马曾刺破了我的衣袍,还说自己不懂人情世故,只会杀人。”
伯嬴凝眉不言。
他是要救驾,不是要杀出去。若只是杀出去,他根本不必来。
那人倒是收了长刀,只拿刀柄抵着他,“都是同朝为官,去我大帐坐坐罢。”
伯嬴无法,只得跟着他走。掀开帐门,贺慕云倒似待客一般请他落了座,甚至亲自斟了一觞酒自长案推来,朗声笑道,“有件事还要拜托伯将军。”
伯嬴未饮酒,亦未接话。
贺慕云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饮了酒,“倒不是什么难事。”
“边关传来急报,昨日许之洐的人马已经打到张掖了。我已请陛下下诏,请骠骑将军率二十万大军前往迎敌,你与许之洐是多年旧识,大概已然是死敌,必是清楚他作战的路数,由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伯嬴眉头紧蹙,长安的军队一共不过二十万,他若带人走了,长安城防守空虚,眼下伴驾的虎贲军已经被贺慕云的人拿下了,到时候连能救驾的人都没有,贺慕云想要篡位简直轻而易举。
那人抬手便把诏令扔给他,不咸不淡道,“只是兵符不能给你。”
是了,兵符若给了他,他只会率兵围了上林苑,再围了未央宫,继而把贺慕云的人马杀个片甲不留。
伯嬴未接诏令,只是平道,“恕我不能从命。”
贺慕云并不恼,悠然问道,“天子诏令,你敢不从?”
他冷笑一声,直直逼视贺慕云的眸子,“是诏令,还是矫诏?”(矫诏,即伪造或篡改天子诏书)
贺慕云点点头,起了身信步踱至帐门,击掌三下,旋即有凌乱的脚步声迫近。很快帐门掀开,两个兵卒将一女子拖拽进来。
那女子双手被缚在身后,被那两人拽得踉踉跄跄,进了帐一个不稳便摔在了地上。
伯嬴霍地起身,“阿姒!”
听见伯嬴的声音,姜姒含泪望他,“伯嬴......”
伯嬴冷声问道,“贺先生这是何意?”
贺慕云淡淡笑道,“上林苑野兽众多,公主独自在营外十分危险,便将公主请进帐来。”
他说着话便蹲下身来,伸手挑起姜姒的脸颊上下打量着,见她尚还簪着那只流珠步摇,抬手便拔了下来,“我说了,我捡到的,便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