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沂此时已拿着金创药上前来,道,“主公,我来给公主上药。”
周叔离忙示意众人暂离山洞,独留姜姒与林向沂、许之洐在火堆一旁。
林向沂问,“主公不走吗?”
许之洐道,“我去何处?”
林向沂便道,“我要给公主上药,请主公暂避。”
许之洐虽不理解,但仿佛也察觉出不妥当来。姜姒于他虽不是外人,但林向沂却是,因而倒也起身出了山洞。
林向沂另起了一口锅,从山洞外取了干净的雪来煮成热水,仔细给姜姒清洗了伤口,还劝道,“公主忍着些,我手轻,不会疼。”
很快听见外面响起了沉闷的击打声,继而是一声声的报数,“一!”
“二!”
“三!”
......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夏侯起,还敢造次么?”
“主公恕罪,末将不敢了!”
“她是谁?”
“是庆朝公主。”
“砰——”得又是一下击打。
“到底是谁?”
夏侯起咬着牙,虽不服,还是硬着头皮承认道,“是夫人。”
林向沂在伤口处洒了金创药,拿干净的白帛裹好了,道,“可惜没有针线,伤口若是缝好了,好的便会更快一些。”
姜姒只是脸色白着,没有说话,依旧卧着。
林向沂将手头的物件儿收拾利落了,便去山洞外回禀去了,少顷许之洐先一步进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见她脸色虽不好看,但总是放下心来,“阿姒,夜里就有了伤,为何不告诉我?”
姜姒审视着他,好一会儿开口,“你打算何时放我回去?”
她的声音没什么气力,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人,此时却卧在地上不能动,许之洐心中又疼惜又酸涩,“你只想离开我吗?”
姜姒知道他定会这么说,“许家是叛贼,你们许家的人屠尽了庆朝的皇城,如今姜家拿回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还要去争去抢吗?”
许之洐怔然失神,片刻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必定得是谁的,皇权也是。”
姜姒审视着他,“那么,你是必定要去夺我姜家的天下了。”
许之洐定定地垂眸望她,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神色中甚至带着明晃晃的嫌恶,好似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如今只是个仇人。
“阿姒,你弄错了。”他肃然道,“这本就是我的天下,江伯礼才是叛贼。”
姜姒冷眼打量着他,从他身上再看不出一星半点阶下囚的样子。他额际的“囚”字不仅未能掩盖住他半分的光辉,反而使他这番话愈发显得气势夺人。
他甚至看起来也根本不似病重之人。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他连亲兄弟许鹤仪的天下都要去夺,如今又怎会轻易罢手,心甘情愿地退居关外。
他若是那样的人,那他便不是许之洐。
但她是头一回听到“江伯礼才是叛贼”这般鬼话。
这般卑鄙无耻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