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也不生气,“我姓林,叫林向沂,他们都叫我林姑娘。”
姜姒淡漠不理。
林向沂喂完那人水,便将水壶递给了姜姒,“公主走了许久的路,饮一些水罢。”
姜姒早便渴了,虽没有给她好脸色,但依旧接了壶来饮了水。
听得“驾”的一声,马车开始走动起来。姜姒掀开车帷朝外看去,那十余位大将皆利落跨上了马。
姜姒趁人不曾留意,将髻上的红步摇扔了出去。只祈求伯嬴能早日追来,若看见这支红步摇,也能探查到她的行踪。
转过身来,见林向沂正睁着溜圆的眼睛瞧着她,姜姒冷下脸来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巴,我还能留你一命。”
林向沂垂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倒叫姜姒心里过意不去,她素来极少这般待人。
不知走出去多久,待到马车停下,姜姒正想下车,不料夏侯起先一步掀开了帘子,将一物扔给了她,冷嗤道,“公主保管好自己的东西,若再掉到外面去,别怪末将不给公主脸面。”
夏侯起是乾朝的大将军,是率三军把江伯礼赶回长城以西的人物,说起话来比伯嬴很冷。姜姒一向畏惧这样的人,此时垂头一看,正是自己丢出去的那支红步摇。
姜姒以为自己丢得神不知鬼不觉,料不到竟被他抓了个正着。她强装镇定地将步摇插进髻中,“不小心丢的,正可惜呢,谢过将军了。”
夏侯起笑了一声,再没说什么,便放下帘子走开了。
许之洐还没有醒来。
这周遭冰天雪地的,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到底在往何处走。她便问林向沂,“你们要去哪儿?”
林向沂迟疑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姜姒眉头紧皱,“你与他们是一伙的,怎么会不知道?”
林向沂道,“我只是来照顾主公的,将军们有什么计划不会告诉我。”
姜姒不再为难她,只感觉离长安越来越远,却又没有什么脱身的好办法,只得安下心来,先走一步看一步。
待到天色暗了下来,马车已不知驶到什么地方去了,周叔离寻了一处山洞,众人都下了马,将马拴在附近的树桩上。
周叔离掀开帘子,“主公可醒了?”
林向沂摇头,“还未醒来。”
周叔离便道,“公主下车歇歇吧,今晚在山洞过夜,一会儿就能生火取暖,也有野味可吃。”
姜姒下了马车,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缓缓往山洞走去。这一行人中其他人倒没什么,唯独那夏侯起把她当成了眼中钉,看起来十分不善。
便如此时,见姜姒四下环顾,那虎目炯炯威风凛凛的九尺汉子立在洞口喝道,“公主在看什么?”
姜姒冷不丁骇了一跳,气道,“孤看我庆朝的大好疆土,与你何干!”
夏侯起皱眉冷笑,“那便多看几眼,别过不了几日,庆朝的又成了乾朝的。”
姜姒原是只料定许之洐逃脱便罢,原来他们仍旧有复乾朝之心。她盯着夏侯起那双毫不客气却又胜券在握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意识到,许之洐不能留。
但凡他活着,就一定会反。
即便他不反,他的部将也一定会反。
便似建始十一年冬反了许鹤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