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乍然睁眸,“今日若不杀我,来日定当后悔。”
姜姒讥笑不已,“你还能有什么来日!”
话音旦落,又是一次手起刀落,那匕首便在他颈窝又划上了一刀。
他依旧没有死,也并没有血流如注。
这一刀力道掌握得亦是极好,只不过划破了他最浅的一层皮肉,却也划开了口子,渗出血来。
那人方才登时闭紧了眸子。
此时又蓦地睁开。
却见姜姒突然俯身探向他颈窝的两道伤口,他心里骤然一跳,谁知她不过是在那两道伤口上狠狠吸了一口,他拧紧了眉头没有动。
而姜姒抬起头来,似饕餮一般唇畔沾足了血,一手仍扬着匕首,恶狠狠道,“听着,孤要饮汝血、食汝肉,寝汝皮!”
许之洐怔然相望,这就是姜姒。
她能低入尘埃,亦能高不可攀。
她有菩萨心肠,亦能杀人如麻。
就是这样的姜姒,让他痴迷多年。
她说完了话,甩开袍袖起身离他一步之遥,一双眸子依旧寒意瑟瑟。许之洐兀自躺在地上,却便被那双眸子死死地卷了进去。
若说那双眸子是一方幽潭,那幽潭之中必定是有千千万万的水草,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七窍九孔,全都牢牢缠住。
他便想,这世上除了姜姒,还有谁能配得上他?
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驾驭姜姒?
没有。
许鹤仪不能。
裴成君不能。
伯嬴不能。
贺慕云亦不能。
他从未有任何时刻,如此高看姜姒。
他从前爱的是那个支离破碎乖顺听话的姜姒,恨不得令她乖乖为奴。
如今陡然发觉,他更喜欢这个杀伐果断势均力敌的姜姒。
只有敢说出“孤要饮汝血、食汝肉,寝汝皮”的姜姒,才配成为他许之洐的女人。
他从前爱她的身子,如今爱她这独一份的风姿。
他鬼使神差地说道,“阿姒。”
“那你便饮吾血、食吾肉,寝吾皮。”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热血沸腾,他骨子里的野兽之性蠢蠢欲动,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在身下,似猛虎扑狼一般,搏斗也好,征服也罢,就将她扑在身下,管她爱与不爱,就在她耳边再一次告诉她,“那你便饮吾血、食吾肉,寝吾皮”。
她若与他搏斗,他便给她搏斗的机会。
她若与他厮磨,他便用一生来与她厮磨。
他这般想着,便冲她笑了起来。
那长公主却愈发拧紧了眉头,匕首横在胸前,刀锋闪着白白的寒光正冲着他,喝问,“你笑什么!”
许之洐笑而不答。
人在地上躺着未动,颈间见血,腕上带伤,那神情却好似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万里的帝王。
姜姒便又逼了过来,甩开碍事的广袖,那匕首又一次横在他的脖颈,凉意森森地逼了过来。
她的声音亦是阴恻恻的,“公子有病,那就得治。”
许之洐爱死了与他较劲的姜姒。
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来,握住了她持着匕首的皓腕,按在自己胸口。
“药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