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越发捏紧了袍子,赶紧从衣架子后面闪了出来。
“是郑家小姐送的,她有些话,托我与你说一说。”
伯嬴也跟了过来,没有接关于郑淑妧的话茬,打开药膳罐子,见里面还剩下不少,便问,“为何没有喝完?”
药膳是伯嬴一大早便熬煮出来的,因与郑淑妧说话,便只喝了少许。怕他忧心自己的病,姜姒一笑,忙端来药罐,将药膳倒进碗中,“我现在便喝。”
“我去伙房取饭菜来,先不要喝了,午后我再重煮一次。”
“伯嬴,我已经好多了,不必再煮了。”
“你惯是如此,才见好便不再喝药。”
姜姒道,“那我自己煮便罢,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白日当值已经很累,我不想要你再因我费神了。”
见伯嬴不语,她又道,“郑家小姐今日来,倒是说她的祖奶奶从前也有寒湿邪症,后来便医治好了。她说,下回进宫时便能带来药方。”
伯嬴只以为郑淑妧会与姜姒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若是当真有这样的药方能医治好她的病症,不必再受病痛折磨,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他的脸色便松快下来,“若有这样的药方,那最好了。”
姜姒趁机道,“郑家小姐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陛下为你与郑家赐婚,这一回是躲不掉的。你平素不苟言笑,但郑家小姐是个爽朗豁达的人,将来后宅必是安宁的......”
她还没有说完,见伯嬴脸色已不太好看了,忙止住了话头。
“旁人便罢了,姑娘为何也要来逼我。”
姜姒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该为自己想一想。”
他极少对她提高声音说话,眼下却有些急了,“郑淑妧拿一件衣裳,一个药方,便将你收买了吗?”
姜姒愕住,朱唇翕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伯嬴又生气又有些抱屈,知道自己说重了话,却又不知该怎么缓和,只得先将她安置在食案旁,轻声道,“我去取饭来。”
姜姒应了一声,由他出去了,心里却有种不知名的滋味,不知该欢喜还是忧虑。
她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但伯嬴原是不必走她这条路的。
她只怕自己害惨了伯嬴。
待伯嬴端了饭菜回来,置在食案上,又倒了温水给她净手,温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与陛下是年少时便有的情谊,我是他的护卫将军,也是他从小的玩伴。都说禁卫军是天子手足,我与陛下是比手足还要亲近的。”
“天家重权,几位公子之间没有真正的情分。我出自将门,父亲年轻时便追随先帝,我与陛下同龄,十二岁那年便跟着陛下了。陛下知我、信我,待我胜似手足同袍。”
“因而这些年,我虽屡屡犯下大错,陛下却始终不曾真正责罚我。”
“赐婚的事,我亦会以命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