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次日郑淑妧又来了,非要拉着姜姒的手坐在案前说话不可。
“你瞧,你身上这件袍子多旧了呀,我呀特意给你带了一件来,新的,没有穿过。”
姜姒谢过了,却并没有收下,只是道,“我在宫里,实在穿不着这么好的衣袍。”
郑淑妧秀眉一蹙,“权当是我这做姐姐的送给你的,你可千万要收下。”
姜姒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郑淑妧看着要比她小几岁的模样,却要说自己是“做姐姐的”。
这时候营中没有什么人,郑淑妧也不再遮遮掩掩,反倒大大方方说道,“陛下赐婚你是知道的,昨日我便与你说了,谁想到郎中令竟一再向陛下陈情,非要退婚不可。”
“我们郑家真活似个冤种,陛下原是为我二姐姐赐婚,我二姐姐是个没福气的,还没嫁就没了。陛下便又为我赐婚,我原先没见过郎中令还没什么,可我昨日一见,真似要了我的命。”
姜姒望着郑淑妧,她性情娇憨,说话也十分有趣儿,她说着,姜姒便也听着。
此时见郑淑妧眉飞色舞的,她便顺着郑淑妧的话问了下去,“怎么就要了你的命?”
郑淑妧脸一红,低下声来,“那还用问,郎中令这样的身段样貌,又掌管着宫中禁卫,谁能不喜欢呢。嗯......只是有一点不好。”
“哪里不好?”
“总冷着脸,一点儿也不笑,看着吓人。”
姜姒心想,这倒是真的。去燕国之前,她连一句话都不敢跟伯嬴说的。
燕王身边的冷面罗刹,说的便是他。
但想到如今伯嬴待她的好,却又不由得笑起来。
郑淑妧全看在眼里,于是问道,“阿姎姑娘,你也喜欢郎中令吧?”
姜姒冷不丁被她一问,忙回过神来,摇头否认。
郑淑妧道,“我方才说‘权当是我这做姐姐的送给你的’,是有我的道理的。”
“我是指定要嫁给郎中令的,他要退婚,陛下岂能由他。只是,我昨天见了你,便知道他退婚定是因了你的缘故。”
郑淑妧并没有恼,反倒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呀,郎中令娶了我,你也跟过去,做个侍妾或平妻也没什么。”
她继续道,“我是个大度的人,才不会拈酸吃醋,我看你也不是个处处争强的,咱们定能处到一起。”
郑淑妧十分坦荡,姜姒却心绪复杂,一时不知该怎么回郑淑妧的话,便要起身。
炉子上还煨着药膳,那是伯嬴一早给她备好的。
郑淑妧拉住了她,“你说话呀,好还是不好?”
姜姒只是笑道,“好。”
郑淑妧笑起来,“这才对嘛,左右我们两人都能嫁郎中令,美事一桩。”
她望着姜姒起身去拿药罐,便随口问道,“你喝的是什么药?”
姜姒道,“多年旧疾了,遇了雨雪便疼。”
“我看着你这身子也是病病歪歪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待咱们住到一起了,我叫人好生给你调养着。”
姜姒笑着点点头。
她不过是在安郑淑妧的心罢了,她哪里出得去这未央宫,又怎么会随伯嬴嫁出去。
但若真有那么一天,能与郑淑妧这样爽朗的女子共处,也算是她的福气。
喝了药膳,感觉好一些,忽听郑淑妧道,“我想起来,我祖奶奶亦是有这样的病症,叫‘寒湿邪症’,她原本也是疼了好些年,后来竟就治好了。”
姜姒抬眉,“竟能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