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双手扣在一起,她说,“我只做个侍婢。”
郑淑宁便道,“你是陛下不要的人,郎中令自然也不会想要。只不过他可怜你,便念在从前的情分上暂时收留了你。你最好识趣些,赶紧离开,不要再缠着郎中令。”
姜姒垂下头,好一会儿忍着眼泪应了下来,“那你照顾好他。”
郑淑宁已经挽着伯嬴走了,姜姒转过身便哭了起来。无论在哪里,她总是令人厌弃的那一个。
她在梦里哭着,叫着,“伯嬴......”
耳边有人应了她,“姑娘,我在呢。”
姜姒蓦地醒转,他给她抹了泪,不等她问,便坚定说道,“我不会扔下你。”
原来又是梦。
姜姒舒了一口气,他身上很暖,她便被那温暖引过去,往他身前靠了靠。
“伯嬴,你说说话罢,我觉得很害怕。”
伯嬴想了一会儿,腹中分明有千百句话想说,到了嘴边却讷不能言。
片刻才道,“我......我从前......我不会说话。”
姜姒笑起来,“从前你总是冷着脸,我见了你心里害怕。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你便不那么可怕了。”
不仅不可怕了,反而也会脸红,也会轻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伯嬴果然耳畔一红,下意识地翻过身去仰卧着,垂着眸子不敢再去看她。
他从前跟在许之洐身旁,眼睁睁地看着许之洐对她做尽羞辱之能事。谁能想到,有一日他们竟如此亲近。
他说,“我总是想起西伐那段日子,那时候的雪真白呀,我们有好几只烤好的野兔子,还有从流寇身上扒下来的裘皮,我从没那么自在过。”
是了,那时候虽在逃亡,但很自在。
姜姒抬眸看他,他是刀削斧凿的轮廓骨相,五官皮相却又精致柔情。因总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缘故,肤色便没有那么白。
但他的眼睛真好看呀。
眉峰很高,眉色是浓郁的黑,眼窝深邃,是平扇一样的双眼皮,睫毛很长,他的鼻梁十分坚挺。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越发地不自在起来,耳畔的红还未消退,竟愈来愈红了。
他赶紧坐了起来,下了榻便去倒腾炉子去了,半晌没有转过身来。
窗外夜色很深,听着又下起了雨,这雨声不急不躁的,听着踏实,姜姒安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她见伯嬴站在榻前神色冰凉。
姜姒忙坐起来问,“伯嬴,你不会扔下我罢?”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不会,我是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