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原本无意。
心也并不在此处。
因而正色道,“瑾瑜,再不要说这种话了。”
崔瑾瑜心间黯然,这后宫的女子若是没有权力地位,只会任人欺辱。自姜姒自进了未央宫,先是在桂宫被顾太后施刑,后来在椒房殿成日被罚舂米。再后来,便有了平阳宫的事。再往后,太子成日来滋事寻衅,扰得朱雀殿无一分安宁。
没有权力,命便捏在旁人手里。
崔瑾瑜懂她,知她受的罪,也知她吃的苦头,默了好一会儿,才暗叹一声,“奴婢知道婕妤素来无心权位。只是在宫里,别人是靠不住的,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姜姒亦是知道崔瑾瑜的心意,崔瑾瑜是忠仆,心里想的,口中说的,莫不是为了她将来在这宫墙之中好过一些。
但即便做了中宫皇后又如何,苏采女做了不过四个月的皇后,顾念念也不过是做了三年的皇后,不也都死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了吗?
怕崔瑾瑜伤心,姜姒便拉住她的手,温婉笑起,“陛下心里的皇后人选是伏姐姐。”
崔瑾瑜怔然一愣,片刻道,“婕妤为何如此肯定?”
姜姒拉她坐了下来,“瑾瑜,伏姐姐掌管后宫,手里拿的是皇后玺绂,又抚养了太子,自然是新皇后。你不必担心,伏姐姐定会庇护我们。”
崔瑾瑜垂下眸子来,不再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着点头。
好半晌过去,又道,“不管怎么样,奴婢都陪着婕妤。”
***
再一日,伏良人携着董莺儿来了。
伏良人带着燕国进贡来的海蟹,笑道,“妹妹,我给你和昭时送些海蟹吃。”
姜姒拉着她的手坐下,“伏姐姐,快来坐吧。”
左右不见昭时身影,伏良人便问,“昭时呢?”
姜姒轻声道,“昭时近来不适,现下正睡着。”
伏良人的声音便也赶紧低了下来,“我来找你说说话。”
姜姒与伏良人识于永宁元年,到如今已是完完整整第四个年头。未央宫的日子一眼看到老,她们本便亲厚,又一同历经了无数祸事,姜姒便也愈发珍惜与伏良人之间的情谊。
未来会如何,会不会依旧如此亲厚,姜姒不敢断言。但现在,就在此刻,她相信伏良人亦是同样珍惜她们彼此的情分。
姜姒温柔望她,“伏姐姐,我见了你心里便踏实。”
伏良人莞尔一笑,“你愿与我作伴,是我最欢喜的事,我与陛下都不及与你亲近。”
她打开食盒,“我本族兄弟从燕国送来好些海蟹,一路上用海水养着,进宫的时候还鲜活着呢。我原想叫莺儿来请你与昭时去九华殿一起尝尝,又怕你不愿出门,便命人蒸好了带了来,你瞧瞧,还热着呢!”
永宁元年,长乐殿被许之洐锁了。她与伯嬴被困在长乐殿内外,食不果腹,险些饿死。是伏良人雨夜赶来,带了热粥,生了炉子,使她与伯嬴免受饥寒,这才活了下来。
而伏良人因了黑寡妇一案被长安四女算计的死死的,亦是因姜姒的缘故才免于责罚。
那时候伏良人握紧了她的手,“听着,我虽没有放黑寡妇,但今夜已是百口莫辩,你既救了我一把,来日我也必将还你。”
她不会负伏良人,料伏良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