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墨娘断了手腕脸比纸白。
看见椒房殿的一个个宫人婢子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她正心绪恍惚,觉得自己突然从高高的神坛摔了下来,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五月底的天气多暖和呀,可她没有了外袍加身,竟觉得瑟瑟生寒。
恍惚间听身前那人冷声道,“朕子嗣单薄,你苏采女竟敢一日之内杀朕两个孩子!”
苏采女心里忍不住连连冷笑,挑起眉头来逼问他,“陛下承认了这弥天大谎了?”
她唇边的笑还没有收起,身前那人已扬起手里的藤鞭向她抽了过来,苏采女一个趔趄被打趴到了地上。
她愕然望着许之洐,见他正居高临下地瞥着她,不由流出泪来,“陛下什么都不问,便给臣妾定了罪吗?”
许之洐却将藤鞭扔了,“有什么要分辨的,去掖廷说罢。”
苏采女已是张皇无措,她万万想不到许之洐要将她打发到掖廷去,她是太子的母亲,是皇后,再有错,也没有下掖廷的先例。
掖廷是什么地方,当年在燕王宫也有掖廷,芫华便被掖廷受责,听说还是许之洐亲自审的。宫人们说,芫华出来的时候双脚都快烫烂了,修养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
但芫华不过是个容华位份,下掖廷也就罢了。她是皇后之尊,难道天子就这么不肯给她脸面吗?
她心下凄凉,抓住许之洐的袍角不肯松手,“臣妾是太子的母亲,与陛下是多年情分,陛下怎么忍心将臣妾下掖廷啊!臣妾再有错,也要在陛下跟前分辩!”
“朕怕脏了自己的耳目。”
他凉凉薄薄的一句话,便将她钉到了耻辱柱上,苏采女没有想过自己会失手。他是认定了她不干不净,认定了她的肮脏龌龊。
紧接着许之洐又不耐地命道,“带走。”
禁卫军上前拉起苏采女便要走,却听许怀信哭着从寝殿跑了出来,叫道,“父皇!不要带母后走!父皇!怀信乖乖听父皇的话!父皇不要带母后走!”
许之洐垂眸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孩子,他哭得满脸是泪,“父皇不要带走母后!怀信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惹父皇生气了!父皇!求求你了父皇!”
“怀信不能没有母亲啊......呜呜......父皇.......呜呜......”
许之洐心头一软。
苏采女挣开禁卫军,复又扑了回来,和许怀信紧紧抱在一起,泫然泪下,“怀信,母亲不能没有怀信......怀信,没有母亲,你以后该怎么办呀!”
苏采女扬起头来,那含泪的面庞此时像极了姜姒的模样,“陛下,臣妾知错了,但求陛下念在臣妾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的份儿上,饶了臣妾罢!”
许之洐眼眸如墨,脸色冷凝,“苏采女,你安心做个皇后便罢了,将来怀信登基,你也能在桂宫颐养天年,是你欲壑难填。”
苏采女怆然落泪,“臣妾哪里是为了自己,臣妾都是为了怀信......”
许之洐厉声叱道,“怀信已经是太子了,你还想让他干什么!”
“臣妾的孩子臣妾心里知道,他资质平庸又性子顽劣,臣妾不给他铺路,他以后该怎么办?”
许之洐怅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