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刚杀死顾念念的时候,她被顾太后砸伤了额头,出了好多血,伯嬴给过她这张帕子。
她带回朱雀殿清洗干净了,帕子上有淡淡的艾草香,她没有舍得还给他。
她只有这些宝贝,但这些宝贝都是支撑她熬下去的精神依托。
她常常体力不支,头晕乏力,因而大多时候都在榻上睡着。
有一回醒来,竟不知许之洐什么时候来了,他坐在榻旁,安静地垂眸望着她。
姜姒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因卧得时间久了,有一些眩晕,她打起精神来笑着说道,“陛下怎么不叫醒臣妾。”
许之洐温声道,“见你睡着,不忍叫醒。”
姜姒歉然,“臣妾仪容不整,陛下勿怪。”
许之洐道,“听崔瑾瑜说,你近来嗜睡,身子可有不适?”
姜姒笑着摇头,“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很好。”
他垂眸细窥,“你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只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话音甫落,她似想起来什么,便下了榻跪地磕了头,“臣妾还没有给陛下请安,陛下长乐未央。”
许之洐怔然,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袍袖中取出一个草编的蝈蝈递给她,“昭时托裴侯带给你的。”
姜姒接过草蝈蝈温柔望着,她的孩子一直在想着她,她心里欢喜,因而温婉笑道,“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又过了许久,他说,“明日皇后要办一次家宴,宫里还从未热闹过,朕便允了。侯夫人与国夫人也会来,你也同去罢。”
姜姒低头浅笑,“臣妾不习惯人多,怕应付不来,便不去了。”
见许之洐没有说话,姜姒悄然抬眸望他,他的神色不定,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姒心里不安,忙小心道,“陛下恕罪。”
自平阳宫之后,她总是十分谨慎,言行举止必要察言观色。她如此服从乖顺,许之洐不知是坏事还是好事,但她乖乖待在朱雀殿里,便是他的人,因而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也罢。”他起了身,便打算走了,“你在朱雀殿待着,也很好。”
姜姒心里空空荡荡的,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触。只是轻声恭送了,他也不再说话,转身负手走了。
她轻舒了一口气,拿着草蝈蝈去了窗边榻上,轻轻掀开鎏金花木窗,把蝈蝈放在窗棂上,笑道,“昭时,你的小手多巧呀!”
天色将晚,夕阳洒进窗里,外头的天空红彤彤的,姜姒朝外看去,一片赤红的云烟霞光在天边翻卷舒展。
隐约听见殿外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想来是禁卫营在此巡逻路过。
那里会有伯嬴吗?
那戏文里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不久暮云收尽,月出东山,未央宫也慢慢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