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离简直头疼死了,怎么总是有人来问他话。这种问题答错答对都要命,他只是瞟了苏婵一眼,仍旧立在许之洐一旁装哑巴。
苏婵不依不饶起来,“周侍中!你怎的不敢回话!”
周叔离的心怦怦乱跳,他一下子想起了太子许怀信,那个孩子又胖脾气又坏,也总是指着他要他回话。
关键是,这事儿和他周叔离有半毛钱关系没有?
真是头疼。
却听许之洐沉沉问起,“周侍中,苏长史既问起你,你便如实回答。”
周叔离不敢再磨蹭,赶紧回道,“是,微臣进殿了。”
苏婵暗笑一声,“周侍中,你既进了殿,闻见这香可有什么反应没有?”
周叔离脸色一白,他若说没有,便佐证了姜婕妤与郎中令有私情。
他若说有,便是欺君。
苏婵冷笑连连,“怎么,周侍中不敢回答?”
周叔离真心觉得这个侍中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决定伯嬴与姜姒的命运。
殿内鸦雀无声,都在等他的答案。
他低垂着头,“陛下恕罪,微臣......微臣是个正常人,自然有反应。”
苏婵又惊又疑,愕然皱紧了眉头,“绝不可能!”
她指着周叔离叫道,“周叔离,你可知在陛下跟前说谎是欺君之罪!”
许之洐冷冷地望向她,抓起身旁的角觞狠狠掷了过去。
苏婵尖叫一声,用手一挡,偏偏将那角觞给挡了出去。
许之洐双眸一眯,“竟敢躲。”
苏采女已是冷汗淋淋,慌忙起身与苏婵并肩跪下,“陛下恕罪!婵儿年纪小不懂事,陛下便饶了婵儿吧!”
许之洐眸色愈浓,嗤笑一声,“这么大的人了,你说年纪小不懂事。”
苏婵吓坏了,她躲在苏采女怀里,似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般嚎啕哭道,“陛下!婵儿没有错!姜婕妤与郎中令根本不清白!陛下不知,姜婕妤还给郎中令做鞋垫、写信,他们两人成日拉拉扯扯,陛下若不信,每日巳时去朱雀殿外看上一眼便知!”
苏采女亦是哭道,“陛下,您就当婵儿是个猫狗养着,臣妾定看好她,不叫她再生事了!”
许之洐淡淡不理,“苏采女,你还记得你是如何上了朕的卧榻么?”
苏采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眸子与声音一同低下来,“臣妾记得。”
“你第一次便对朕用了迷香,朕没有追究。后来你妄想把苏婵送到朕的卧榻,依然用的是迷香。”许之洐眼锋扫来,那双墨色眸子里俱是鄙夷,“你们苏家的女人,可真是下贱。”
苏采女闭上眸子,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竟被他当众如此羞辱,以后又有什么颜面在这未央宫中立足呀。
而时移世易,她身前再也没有青陶、周子春、芫华来帮她挡枪了。
原是定下了阿蕙领罪,阿蕙是忠仆,没有不应的。哪知阿蕙被一句“砍去四肢,好生饲养”吓破了胆,竟就反水了。
她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把亲妹妹推出去。
可怜的婵儿,但舍车保帅,向来是没有办法的事。
苏采女抱着瑟瑟发抖的苏婵,她的指尖几乎要掐进苏婵的臂膀之中,而苏婵怕得厉害,竟也没有察觉出半分疼痛来。
此时许之洐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苏家的人既喜欢用香,便应当好好享用。”
苏采女骇然失色,她这么聪明的人,岂会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果然,他的言语清冷异常,“褫夺苏婵长史封号,扔至永巷,把这一匣子的迷香都用干净,叫那些阉人宦官好生享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