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赢心中一颤。
下意识地掐紧了指尖,跪地道,“陛下,末将只是偶尔捡起,不敢误了坠子的主人。”
许之洐转眸,清冷的目光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淡淡笑道,“是么?”
“是。”伯嬴忙应,不想再继续纠缠坠子的事情,话锋一转道,“陛下亲临禁卫营,可有什么吩咐?”
许之洐将耳坠扔给他,“无事,过来与你说说话。”
伯嬴起了身,接过耳坠,握在掌间。
听许之洐叹道,“你跟随朕多年,最懂朕的心思,有些话,朕只想与你说说。”
伯嬴道,“陛下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许之洐道,“姜姒的事,旁人都不懂,周叔离也不懂。朕想,你总是懂的。”
伯嬴垂眸不言。
是,他懂。
许之洐凝望远处骊山白雪皑皑,端丽冠绝,神色苍然,“这几年过去,朕不知道你们之间已如此亲厚。”
伯嬴心间一跳,他仍是要说起姜姒。
“伯嬴,朕要问你。你弃了征西将军带她走,当真只是为了赎罪么?”
伯嬴眼皮一跳,“是。”
“朕问你的话,你最好一句都不要说谎。”
伯嬴垂着头,许之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顿了片刻,只是又一次应道,“末将不敢对陛下撒谎。”
“朕有时会想,你们从晋阳离开后,都遇见过什么人,经过了什么事。”他孤身而立,禁卫营虽有许多人,但伯嬴却感觉这周遭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有猜疑却不愿去猜疑的人。
想来,今日即便君临天下,依然只是个孤家寡人。
都说伯嬴是个冷面人,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但在许之洐这样的人身边,一着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他是多疑的。
他这辈子又真正地信过谁。
谨言慎行,是伯嬴的生存之道。
许之洐望着远处出神,自顾自道,“你如今离朕愈发远了。”
伯嬴拱手道,“但凭陛下吩咐。”
许之洐低笑一声,把酒樽放在了廊下,继而静默许久,便已经转身打算走了。
伯嬴怔然望他。
他别过脸,眼锋淡淡向后扫来,“伯嬴,但愿你不会令朕失望。”
伯嬴心里一凛,不知该如何回话。
若在从前,他定会立即应上一声“是”。
但如今他不敢再断然应下。
许之洐已经走远,伯嬴摊开掌心,那枚琉璃耳坠已经沾上了他掌间的汗渍。
***
此时的未央宫中已是暗流涌动,椒房殿里夜不能寐。
阿蕙道,“娘娘,良侧妃与姜婕妤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苏采女轻笑一声,“什么动作?”
“这几日椒房殿附近总有面生的人鬼鬼祟祟,定是在查娘娘的错处。”
苏采女便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宫是中宫皇后,母仪天下,错的自然都是别人,本宫能有什么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