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实在是一个病态的人。
她怔然望着他的脸,他越是靠近,她越是想起在西伐中军大帐中的每一夜。
她在承受他每一次索取时,双手俱被举至头顶牢牢缚住。及至每一个平明时分,她酸麻疼痛的双手被解开,被他踢下榻去,又由兵卒将她囚至粮车之中。
那时的她没有片刻自由。
那时他只会给她半刻钟的时间吃饭,不必果腹,只是勉强活着饿不死便罢。
每一次她仓促吃完,将将恢复几分气力,漱了口,一块粗布便会立即被塞进她的口中。
往往此时,她便识趣地褪下去粗布袍子,主动去浴桶之中清理自己,跪在他脚下侍奉。
他偶尔说话的时候,亦是凉薄无情。
“低贱肮脏的东西,怎配得到一点好?”
“许鹤仪召幸你时,你也如此放荡么?”
她从来没有逃脱过许之洐的掌心,从来没有。
她实在惧怕他的亲近,因而才会说与他做个“故交”。
但他不愿做故交,他只要她做他的女人。
此时他的亲吻狂热有力,他根本没有理会姜姒眸中的百般复杂。他日日卧在甘泉宫装病,日日饮下那苦涩的汤药,日日面对苏家姊妹,他早就忍不了了。
因而一处理完朝堂事务便赶紧来找她。
他剥下她的衣袍,咬着她的耳垂,低低道,“朕要召幸你。”
姜姒心中一凛,同样的话许鹤仪也说过。
她紧闭双眸,不再挣扎。
天子召幸,谁又敢忤逆。
好半晌却不见他有什么举动,就只是趴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姜姒有些喘不匀,试探叫道,“陛下。”
他没有反应,甚至就在她颈间的呼吸声也几不可闻。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似战鼓擂响,他的胸膛如此靠近自己,听起来却轻缓无力。
他从不会如此。
想来这一段时间每日卧榻喝药,对他的身子造成不小的损耗。
或者更糟。
他的头在她颈间垂着,方才还灼人的身子渐渐有一些凉。姜姒无法去查看他的情形,她的双手丝毫动弹不得。
他死了吗?
姜姒不敢叫人,她的衣袍被剥得凌乱不堪,双手也以一种羞辱的姿势束着。
她绝不会喊人进殿。
她望着鲛纱帐发怔,她想,若是就这么安然死去,倒也很好。
她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她的手腕逐渐失去知觉,而榻上的人还没有醒来。
她轻声问道,“陛下,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又不知过去多久,忽听他骤然吸了一口气,继而咳了起来。
姜姒回过神来,“陛下,你怎么了?”
他扶着额翻身下去仰卧着,脸色发白,蹙着眉头看起来十分不适,好一会儿才道,“无事。”
他乍一离开,姜姒胸口便凉了下来,她微微打了个冷战,垂着眸子,“陛下能不能......放开我......”
许之洐见她尚被缚着,这才坐起身来将绑带解开,她手腕通红,被勒出深深的印痕来,他歉然道,“阿姒,这并非我的本意。”
她顾不得去舒缓双手,忙拢好衣袍坐了起来,听了他的话,不过是低头笑笑。
但愿如此吧,但愿不是他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