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姐妹两人待在椒房殿中又是静默了许久,到了晌午时分,苏采女终究是气不过,便打着侍疾的名义,带许怀信往朱雀殿去。
她本不该去,也本该知道去了必然还要如从前一样遭受重击,但她依然决定要去。
许怀信嫡长子的身份,向来是苏采女争宠的一把利器。她也许其他的比不上姜姒,但有许怀信就足够了。
进了殿,苏采女既有心窥探内殿情形,便没有命婢子禀报。
眼见许之洐正躺在姜姒腿上,阖着眸子似是睡着了。
姜姒也垂着头,一双素手轻轻抚着他好看却又苍白的脸。
苏采女不得不承认,姜姒即便脸上有伤,身上抱恙,依然挡不住那倾国颜色。
她就立在屏风后,她觉得再进一步,便要扰到榻上那一双璧人。但她依然牵着许怀信进去了,笑吟吟地望着许之洐盈盈屈膝,“陛下长乐未央。”
许怀信亦是伏在地上,撅起小屁股来磕头,“父皇长乐未央,姜嬢嬢长乐无极。”
姜姒闻言抬头,见苏采女一身大红蚕衣朝服十分端庄尊贵,腰间盈盈一握,系着中宫独有的赤黄色佩绶。一爵九华,副笄六珈,金灿灿的凤冠展翅欲飞,贵重华丽。
但她额上已经不再有鲜红欲滴的辛夷花了,想来是因为已经做了皇后,不需要再以辛夷花来讨得许之洐的喜欢。
姜姒想要起身行礼,怎奈许之洐还倦倦地躺着,她只好低声提醒,“陛下,皇后娘娘与怀信公子来了。”
许之洐睁开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朝许怀信轻轻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许怀信骨碌一下爬了起来。
姜姒怕惹得苏采女不快,只得轻声道,“臣妾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许之洐只是蹙眉道,“你身子不适,便免了。”
苏采女唇边的笑意立时僵住,她幽幽叹气一声,少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自然如此。”
反倒是许怀信眨巴着眼睛问道,“母后,父皇为什么躺在姜嬢嬢身上?怀信就从没见过父皇与母后如此亲近。”
姜姒朝许怀信望去,他比裴昭时大一个月,如今已经这么高了。
许怀信既然问起这种话来,许之洐倒不好再躺着,此番撑着身子起了身,头还是昏沉不已,便问道,“有什么事便说罢。”
苏采女窘迫一笑,“今日臣妾册封大典,陛下没有前去。臣妾担忧陛下圣体,怀信也总是嚷着要见父皇,臣妾只好无诏而来,还请陛下见谅......”
许之洐单手撑住额头,看起来十分不适,只是道,“朕不碍事,在朱雀殿也有姜婕妤侍疾,无事便先回椒房殿去罢。”
苏采女寒心酸鼻,一时怅然若失。自己封了后,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也罢了,竟还要撵她与怀信走。
噫吁嚱。
悲哉。
她浅笑应道,“是。”
暗中却又捏了捏许怀信的手,许怀信得了令,便仰起头来问,“姜嬢嬢,我想昭时弟弟了,昭时弟弟什么时候来宫里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