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因病情益重,他索性连早朝都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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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元年三月一日,立后大典。
这是苏采女平生最风光的时候。
但因天子抱恙未能出席,因而皇后玺绂不过是由御史大夫授予,仪式便也简单许多。
黄门鼓吹,百官跪拜,立后诏令由御史大夫诵读,并阖宫通传。
“后之尊与帝齐体,供奉天地,祁承宗庙,母临天下。”
这是至高的荣耀。
只可惜这至高的荣耀不是与许之洐同享,苏采女虽然有些失落,但想到他如今圣体不安,将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也罢。
她心潮澎湃,一颗心是说不出的激动雀跃。立后大典结束后,她兴冲冲地要去甘泉宫谢恩,发现甘泉宫没有人。
殿外侍奉的宫人说陛下还在朱雀殿。
苏采女心里又惊又气,这算什么?
可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呀。
她回了椒房殿,便忍不住朝苏婵撒气,“叫你好好看着陛下,你怎么就这么不中用。”
苏婵委屈巴巴道,“陛下不让婵儿去,婵儿有什么办法。”
苏采女道,“你要是争气,现在便该有身孕了。”
苏婵垂着头,好一会儿没有回话。
苏采女又追问道,“医官有没有把过喜脉?”
苏婵咬着唇,哀怨地看了苏采女一眼。
苏采女越发急了,恨不得去扭她的耳朵,“你倒是说话呀!”
苏婵嘟着嘴,脸色红红的,“长姐......陛下......陛下他......”
苏婵是自己的亲妹妹,在宫里受苦数年,又不能真去打她,苏采女蹙着眉头,又急又气,忍不住斥道,“你说呀!”
苏婵忸怩地摆弄着自己的广袖,一狠心和盘托出,“陛下根本没碰过我。”
“什么?”苏采女愕然,她伸手点着苏婵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成日待在甘泉宫,到底在干什么?”
苏婵嘤嘤哭了起来。
既然问起了如此私密的问题,苏采女朝阿蕙递了个眼色,阿蕙便挥手示意其余宫人婢子赶紧出去。
见人都退出了椒房殿,苏婵才抽抽搭搭哭道,“婵儿什么法子都想尽了,可陛下只拿婵儿当个玩意儿,婵儿连陛下的龙榻都没上去过......”
苏采女怔忪出神,这哪儿能怪苏婵。便是自己,这好几年,他也再没有碰过一下。即便留宿过几次,也不过是在姜姒那里失意了才去的宜春殿,各睡各的罢了。
她何必去怪苏婵不争气。
许怀信怎么来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苏采女身子好,若不是他不肯碰自己,这几年怎么也该再有几个孩子了。
苏婵尚在那小声嘟囔,“陛下定是觉得婵儿粗鄙,可婵儿已经把自己当做小猫小狗了,陛下还是不肯要婵儿。”
苏采女怔怔坐于凤榻之上,这椒房殿以椒和泥涂壁,温暖芳香。而椒者,多籽,象徵这中宫之主,多子多福。
她怅然出神。
许之洐大概只爱过朱雀殿那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