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不由劝道，“伏姐姐该多去陛下跟前侍奉，时间久了，陛下自然会召幸姐姐。”

伏良人气道，“如今陛下跟前哪里还容得下旁人，但凡不上早朝，不见百官，宣室殿、甘泉宫都被那苏婵一个人霸占了。成日里死乞白赖的，天知道那个苏婵是一点脸面都不要。”

继而又忿忿道，“我只以为陛下喜爱的是你这般清冷话少的人，哪里想到他竟能容下苏婵这样的人，想必不久这苏婵也要有孕了。”

殿内一时又静了下来，姜姒又吃起了蜜饯。

这甜甜的一颗颗杏子，自春日开花结果，至六月熟透，将其洗净晾干后用盐糖均匀裹了，放于坛中封口存放。到了寒冬腊月开春之前，便也能品尝上好吃的蜜饯果子。

宫里总是这么制作蜜饯，从前在大公子府上也是如此。

那时看着她长大的掌事姑姑管乐知道她喜欢吃甜食蜜饯，便总在杏子熟透的时候腌渍许多。

是因为日子太苦，所以总要吃些甜食。

无论达官贵人，还是黔首百姓，莫不如此罢。

姜姒又咳了起来，伏良人赶紧给她轻捶后背，担忧道，“你受了凉，陛下可知道吗？”

姜姒低头浅笑，“终归是我自己的身子，旁人知不知道的，有什么打紧。”

见伏良人眉梢眼角都是伤怀之色，倒反过来劝慰起她来，“他是天子，自然应当三宫六院，开枝散叶，姐姐不必多心。”

伏良人心里闷闷的，只幽幽道，“身为女子，如何才能坦然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呀。”

姜姒不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又岂会知晓答案。

只是神色平静地递给她蜜饯，“伏姐姐，你吃一颗甜甜的杏子。”

吃了甜的，便不觉得苦了。

伏良人依言吃了蜜饯，苦笑道，“我还是觉得苦。”

姜姒便也摇头苦笑，若当真吃了甜的便不觉得苦，那这世间怎会有那么多苦主啊。

她不再提起许之洐，转而说道，“我自来了未央宫一直闭门不出，昨日才知道盈儿殁了。”

伏良人道，“不怪陛下狠心，永宁帝的孩子注定是留不住的。”

这时崔瑾瑜端来熬好的汤药，进了内殿道，柔声道，“婕妤，该喝药了。”

药是苦的。

心是苦的。

姜姒兀自苦笑，在这宫里呀，什么都是苦的。

她真怕应了顾念念的话，“我先走了，你还要在这吃人的未央宫里生生地熬着。”

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

朱雀殿的人失去入主椒房殿的资格，这阖宫上下最高兴的莫属苏采女了。

她简直笑得停不下来，“我还没有出手，她自己倒败了下来，这难道不是老天爷开眼吗？”

阿蕙笑道，“您是吉人天相。”

苏采女长舒一口气，“阿蕙，如今这未央宫，谁还有资格与我争一争？”

阿蕙一字一顿道，“只有良侧妃了。”

苏采女掩唇笑起，她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了，“扳倒伏良人，皇后的位子便非我莫属了。”

阿蕙笑着应道，“正是如此。”

苏采女慢悠悠地环顾了一圈古色古香的殿宇，嘴角抿着笑，啧啧叹道，“这广明殿终究是简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