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开始之后，众人先是品尝起膳房特意烘制的枣泥花菊酥与杞子花菊糕，饮的也是膳房特制绿菊清酒。

继而一众宫人端来各式菊/华菜肴，像是燕国特有的肥蟹、菊/花药膳鸽、菊香如意卷、蜜汁红菊，主食是八宝稻饭。

赏的是菊，吃的饮的亦是菊，加之这秋意瑟瑟，十分应景。

只是食案上摆放的菜肴点心虽多，许怀信却没有那么尽兴。

他饭量大，若按往常一个人便能干掉大半碗稻饭，可惜他的母亲极力控制他的饮食，今日宴会，也只让他吃了一只螃蟹，饮下几口鸽汤罢了，那看着就流口水的枣泥花菊酥与杞子花菊糕他是连边都碰不着。

芫华见他拉拉着脸不高兴，便招呼他过来，拈起一块枣泥花菊酥，笑道，“怀信公子想吃吗？”

许怀信笑眯眯点点头，“想吃，怀信肚子饿。”

芫华便给了许怀信两块花菊酥，低声笑道，“芫嬢嬢给你找个乐子好不好？”

许怀信眉开眼笑，叫着，“好！芫嬢嬢最疼怀信了！”

芫华附在许怀信耳边，“带着昭时弟弟去给王后娘娘磕头，咱们猜猜昭时弟弟敢不敢叫王后一声‘母亲’。一会儿啊，这盘花菊酥便都给你。”

苏采女知道芫华要利用许怀信生事，脸色虽有些难看，但到底不敢阻拦，也只好由许怀信去了。

许怀信笑嘻嘻应了一声，便拉着裴昭时跑去了姜姒身旁，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王后娘娘长乐无极。”

裴昭时愣愣地站在一旁，他记得祖母的话，因而不敢叫“母亲”。

芫华提高音量，好心地问道，“昭时公子怎么不给王后娘娘磕头？是不是不知道到底该叫王后娘娘，还是该叫母亲？”

她在暗示许之洐，姜姒虽嫁给了他，但终究是给裴成君生过孩子。这样的女人，不干不净，根本不配做燕国的王后。

芫华暗忖着，裴昭时还不到两岁，自然不知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一会儿只怕要当着伏家、裴家的面叫姜姒一声“母亲”，那便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便是侯夫人，此时也是难掩那一脸的紧张。

哪知裴昭时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王后娘娘。”

姜姒亦是神色淡然地扶起两位小公子，笑着叮嘱道，“你们兄弟两人，一位是燕国公子，一位是定国侯世子，身份贵重。等以后长大了，定要记得，凡事要自己拿主意，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苏采女下意识望了一眼芫华，见芫华神色愀然，想必猛地被人拆穿了心里不是滋味。

两位小公子互视一眼，又恭敬跪道，“多谢王后娘娘教诲。”

此时许之洐冲他们二人招手，“怀信，昭时，你们过来。”

他们赶紧吧嗒吧嗒地跑到了许之洐跟前，许之洐一手抱了一人，温和问道，“昭时，你最近可读了什么书？”

裴昭时眉眼弯弯，“殿下，昭时会背《论语》、《弟子规》、《三字经》，也能写许多字了。”

苏采女闻言脸色黯然下来。

许之洐惊讶道，“尚不到两岁，竟如此厉害。”

他转头去问许怀信，“你呢？怀信。”

见许怀信正拿起案上的螃蟹埋头啃了起来，许之洐眸光便沉了下来。

苏采女忙压低声音提醒道，“怀信，父王问你话呢！”

许怀信拱了一嘴蟹黄，满不在乎道，“我能从一数到十了，厉害吧？”

许之洐一噎，一把将他手中的螃蟹打翻在地，低声斥道，“不成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