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不慌不忙地切骨剜肉,那肮脏滚热的人血便喷溅了他一身,“赵世奕,你原本可以再做一次开国功臣,也可以光复你赵家,可惜你愚蠢透顶。”
他慢条斯理地,仿佛只是在切案板上的猪肉,话音亦是沉声静气,“我多次警告你不要打姜姒的主意,你偏偏不听。”
赵世奕浑身是血,狼号鬼哭道,“燕王,你迟早要死在这女人手里!”
许之洐眉心皱起,“是么?”
转头吩咐道,“密信长安,将那个叫关清秋的官女支剁掉四肢,做成人彘,悬在赵家祖坟,至死方休。”
“是!”周叔离应道。
疼得几欲死去活来的赵世奕闻言痛哭流涕,“燕王!你们许家如此倒行逆施,不怕遭天谴吗!”
许之洐将赵世奕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来扔掉,似老友一般与赵世奕笑道,“什么是天谴?你说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么?这虚妄之言,荒诞无稽,你也信。”
忽听伯嬴叫道,“夫人醒了!”
许之洐一顿,随手取了一块肉塞进赵世奕口中,“你尝尝,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肉可有一丝人味儿?”
赵世奕干呕一声,正要将自己的肉吐出来,周叔离又死死地堵住他的嘴。他呜呜惨叫不止,因周身都被削骨剜肉,那火辣辣的疼使他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许之洐缓缓向姜姒走来,见她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他跪坐下来,想要去摸她的脸,但伸出手来又发现自己满手的血,因而不敢去碰她。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阿姒......”
姜姒费劲气力去抓住他的手,嘴唇翕动,微微叫道,“昭时......”
他握紧了姜姒的手,“昭时已经送回裴府了,他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姜姒眼里闪着泪,数年过去,终究还是他来救自己。
她便想到那一年在永巷地牢之中,他抱起自己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他说,“我带你去晒太阳。”
可他分明那么多次,都想要自己去死。
如今她险些被赵世奕凌虐活埋,竟还是他来救自己。
许之洐,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姜姒实在不明白。
她的身子乍然从土里出来,只觉得十分轻盈,飘飘然似要飘到九霄云外之中去,但那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又将她拉回这深山野林之间。
“跟我回去吧。”他怜惜地看着姜姒,“回去好好医治......”
他承认方才见她境况极惨,又动起将她囚禁起来的念头。这世道如此险恶,也唯有在他身旁才能周全。
但,但她好不容易活下来,他绝不会再勉强她。
只要她活着,他便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因而当姜姒说要回裴府的时候,许之洐只不过静默片刻,便点了头,“回裴府。”
他小心抱起她来,垂眸看她,她一身的伤,眉头紧皱着,必是十分痛苦。
周叔离请示道,“殿下,赵世奕该如何处置?”
许之洐别过头向赵世奕看去,那原本十分魁梧的男人,此时看起来又血腥又瘦骨嶙峋。他方才将那男人千刀万剐,偏偏没有一刀是致命的,因而人便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早在张掖庆功那一夜,他便该了结掉赵世奕。只想着还留着他有用,便留下个活口。
这一念之差,险些葬送掉她。
“既有现成的坟坑,便活埋了吧。”
他冷然说着,回过身抱着姜姒往前走去。
周叔离并其余几人应了,便将一身血的赵世奕往坑中拖去。因他身上的肉大多被削掉了去,故而拖起来毫不费力,恍若拖着一块枯枝。
赵世奕还喘着气,双目似两个血窟窿般,骇人地朝许之洐瞪去。
“许之洐,你这样的暴君,做不得天子!若老天无眼,真叫你做了天子,也必不会长久!”
许之洐的身子顿了顿,随后缓缓转过身,“那你便在地狱里好好瞧着,看我许之洐究竟能不能千军万马踏平那长安城。”
他继续向前走,淡淡命道,“填平了,不必留坟头,留由后人随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