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原人说的潸然泪下,阿史那绍布眼睛里面的狐疑之色却更甚了。
他蹙着眉,不耐的道:“方才不是还说,你们是因着被冬州的官儿怀疑染了瘟疫,要烧死你们,这才逃出城的吗?怎么这会子,却又变成是因着不愿意上战场送死,这才逃走的了?”
“将军您别急啊——”那个中原人苦笑着解释道。
“要不怎么说小的倒霉呢,这前脚才趁着那些个看管我们的士兵打盹,寻到机会从兵营里面溜了出来,可是谁知道,这家且还没回呢,那藩司衙门的衙役便追来了。”
“小的起先还当他们是要抓我们回兵营的,谁知道,那差爷却各个都捂着嘴,像是生怕小的们会害他们染上什么病症似的。”
“小的看他们带的不是回兵营的路,这便留了个心眼,想着从他们嘴巴里面撬几句话,这才知道,昨日小的们巡视过的地界出现了瘟疫。”
“那些个官差……”那个中原人愤恨道,“他们哪里是抓小的们回兵营啊,那分明是奉了那些狗官的令,要将小的们全部都押去,活生生的烧死啊!”
阿史那绍布森然的目光在那几个中原人身上来回打量。
几个瘦如柴鸡的中原人,即便是让他们一只胳膊,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折断他们的头颅,想是也没有蒙骗他的胆子的。
这么说……
那冬州城内,现如今是真的兵困马乏,弹尽粮绝了。
再加上那被他们误认为是瘟疫的毒发之况,只怕说是一盘散沙也不为过。
可这当真是进攻冬州的最好时机吗?
不。
阿史那绍布目光阴鸷的瞥向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还有常年驻守冬州的那个中原将军带领的士兵,这些年,他已经数不清在那个中原将军的手里面,吃过多少次败仗了。
他不可以再输了,若是再输下去,万俟羚定然会彻底取代他,成为大汗心里面最为得意的部下的。
“将军,将军大喜啊!”西戎骑兵喜悦的声音,伴随着马蹄之声,自远处匆匆而来。
不过须臾的功夫,便有个满脸胡子的精壮汉子阔步走进营帐,朝阿史那绍布弯腰行礼道:“属下今日在浑於谷与中原骑兵狭路相逢,已然将那中原骑兵击退,看军旗,正是之前与您数次交手的那支守兵。”
阿史那绍布目光一滞。
他方才还在担心那个姓崔的中原将军,如今那个崔将军,便被他的部下击退了?
这天下,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吗。
还有那个让他们草原骑兵,数年未能踏入雍朝一步的崔将军,何时变的这般不堪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