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丫环婆子们之中,今日肯定也是会有不少人随着自家的太太小姐们,一起去秦州避难的。
到时候,冬州城内固然还有伙夫生火,可人手却难免紧凑。
不过,衙门里面的差役也能跟着搭把手,还有兵营里面,将士们行军作战多年,生个火、烤个什么东西吃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因而虽然知道城内的情况,可自从商讨起将这些百姓暂且迁往秦州避难事宜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人提出过什么强行留下百姓负责解决膳食的主意。
“詹姑娘放心!”那女子听她这么问,便急急的拉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儿一把。
她眼底透着骄傲道:“您别看我家大丫年纪小,这孩子可懂事着呢,民妇回头将她交给她舅母,让她跟着她舅父一家去秦州暂避也就是了,大丫她是绝对不会闯出什么祸事,给带队的官爷们添什么麻烦的。”
可是,詹敏真担忧的却并非是这个。
她想起来这个女子是谁了。
冬州如今的情况如此危急,这个大丫有那样一个不配为人父的亲爹,若是连她的母亲,也折损在了这冬州城内,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要怎么长大呢。
她那位留在京师的族妹,好歹还有她自己嫡亲的姑母照拂着,自家也不缺什么银子花。
可是,在这个常年战火纷飞的地方……
若是冬州当真失手,这下一个遭殃的城池,便当属秦州了。
这个名唤大丫的女孩子,她的舅父舅母,也能够像她族中的那位姑母对待自己的侄女那样,将她视若己出,不论面临什么样的险境,都对她不离不弃吗?
詹敏真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
可是这须臾的功夫,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
几个胖瘦高矮不一的女子听到了方才那番话,也跃跃欲试的走上前道:“詹姑娘若是担心她身边的娃娃,不如便留下我们罢,我家小子都到了快要娶妻生子的时候了,用不着人看护,与其跟着他做那讨嫌的婆母,我还不如便留在这冬州卫,给将士们做吃食呢,好歹还有人念着我的好,日后那功勋簿上,没准儿都得记我一笔哩!”
“你做什么美梦呢?那功勋簿记的都是某年某月谁人杀了几个贼兵,哪会记你这么个煮饭婆的事儿,我就不贪这个功名,只要是在为杀西戎人做事,我心里面就乐意!”
“说的像是哪个不愿意似的,詹姑娘,我也愿意的,我做的饭还较她做的好吃哩,您可千万得帮着我美言几句,让我留在这冬州城!”
“我也愿意!上不了疆场,还生不了火吗?我想起那西戎贼人便浑身不舒坦,詹姑娘,这好不容易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了,您可定然得留下我。”
……
官衙里面尚且没有来得及离开的人,登时被这些人围了个严实。
七嘴八舌的吵嚷之声,也难得的没有惹人厌烦,反倒是有人默默的低下了头,偷偷的擦拭起了不知何时湿润起了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