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肃然对在场的这些穿着绯色、青色官府的大人们道:“如今冬州正值危急存亡之时,本郡主亦是大雍子民,既然身在冬州,自然没有对冬州境况视而不见的道理。”
“各位大人们都是国朝的肱骨,又在冬州为官多年,政绩有目共睹,本郡主有些浅见,若是说的不对,还请各位大人们指正,可是丑话咱们也说在前头,若是你们之中有人不顾当前的危急,只管拿着男女之别说事,便也莫要怪罪本郡主专横,不肯顾念诸位大人们往日的功劳了。”
崔家四老爷在冬州卫做了多年的都指挥使,为官公正不说,战功更是卓著,在冬州卫素有威望。
抚恤伤病,施粮布药,崔四太太与女儿崔瑜也每每都是当仁不让的,自然也有不少的赞誉和美名。
可是,夸赞归夸赞,那些贤德端庄,聪敏有才的盛赞,对着的是崔家那位进退得宜的千金小姐,而不是今日这位堂而皇之的走进公堂,还妄言要与他们议事的郡主殿下。
在场的哪个不是寒窗苦读了十数载,又在官场上熬了数年的资历,这才终于坐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的。
让他们与一个小女子同堂议事,简直便是可笑至极!
拽两句诗文,做几篇辞赋,便自认才识了得,听几句旁人的吹捧,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觉得自己当真有那救冬州于水火的本事了?
经史子集读明白了吗?
浅薄!
已经有几个大人眼底浮现出了讥讽的神色,只是碍于崔瑜的身份,还有那枚太后娘娘亲赐的令牌,这才没有当场便出言指摘些什么。
再怎么说,崔家的姑娘虽然是昏了头了,但是,她的老子却还是很有几分了得的,任谁也不愿意头一个当这个出头鸟,既是打了太后娘娘的脸,也是伤了都司衙门头一把交椅上面坐着的那位崔大人的面子。
更何况,这位崔家姑娘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根深地茂的靖阳侯府呢。
跪在后面的几个大人悄悄的相护对视了一眼,各自都看见了对方眼睛里面的不耐和鄙夷。
这位新晋的郡主殿下既然是要逞威风,那留在京城里面逞多好,何苦千里迢迢寻到这冬州卫呢。
亏她也知道这冬州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他们哪里有功夫奉承她,听她说什么姑娘家的可笑之言呢。
奈何为首的左布政使詹大人却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只好暂且沉住气,预备着先听这位不明事理的郡主殿下说些漏洞百出的拙劣看法,再出言驳斥,好让她知难而退,赶紧离开这藩司衙门的公堂,继续去做那些姑娘家该做的事情,别再妨碍他们这些国之股肱商讨大计了。
左参议窦大人本便与藩台詹大人不和,又嫉恨都司的崔大人与詹大人交好,便抢先露出一幅笑面,却怀着看好戏的心思开口道:“既然郡主殿下不吝赐教,臣等自然是应当领命的,只是……”
他刻意往案几上面堆叠着的那摞厚厚的文书一瞥,意有所指的道:“郡主殿下也知道,如今冬州正处在最危急的关头,所谓内忧外患,大抵也不过如此了,臣等皆是为着解决此事忙的焦头烂额。”
“因而若是郡主殿下当真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臣等便也唯有直言指出了,郡主殿下既然深明大义,又是国朝的子民,想是定然不会因着臣等这危急关头,迫不得已的直言不讳,而记恨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