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表情,毫无波澜的三个字。
冯姝月却登时如闻天籁。
她以为,皇上这是答应饶她性命了。
她安心的回到了长乐宫。
可是,相较给她医治膝伤的太医,去的更快的,却是御前传旨的人。
穿红太监领着的两溜小中人,是拿着白绫去的。
他知道她会反抗,所以遣了很多心腹,只为能确保当即便将她勒死。
原来,“回去吧”,是回去准备等那道赐死她的圣旨的意思。
冯姝月被小中人们绞死的最后时刻,想起的,是永宁宫那位被天子捧在心尖尖上的崔贵妃娘娘。
做个宠妃多好啊。
皇上连生病的苦,都舍不得他的崔贵妃吃。
那么,若是今日谋反的是崔氏一族,皇上也定然是会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饶崔贵妃不死的吧。
冯姝月知道自己没有劝阻祖父,让他彻底歇下谋反的心思的能耐。
既然,冯家注定是要谋反的,那她便只能寄希望于天子的宠爱了。
这辈子,她分明已经在很用心的模仿崔瑜了。
甚至,有了母亲留下的那几箱手札,冯姝月觉得,她相较前世的崔瑜,做的还要更好些。
可是,为什么今天,她又看到了天子这样的眼神了呢。
难道,他跟前世一样,从来没有将自己看在眼睛里过吗?
冯姝月心里登时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恐惧。
“皇上——”冯姝月再也不敢亲昵的伸手去拽天子的衣袖,请他看自己带来的万寿节礼物了。
她欲哭无泪的敛裙跪在地上道:“皇上容禀,臣妾确然是起了换掉人参,陷害清嘉郡主的心思,可是,臣妾对皇上的心是真的,臣妾又怎么会做对皇上不利的事情呢?臣妾是您的皇妃,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对臣妾又能够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御座上的天子,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贺恂只是道:“如爱妃所言,陷害清嘉郡主,对你又能够有什么样的好处?”
冯姝月无言的张了张口。
前世的崔贵妃,留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纵然这辈子的清嘉郡主,已经失去了入宫为妃的可能性。
可是,在冯姝月的心里,却仍旧觉的,只要崔瑜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皇上的眼睛里,便一日不可能会看到其他的人。
到最后,崔瑜仍旧会成为那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而她冯姝月,也只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凄惨至极的被绞杀于这座宫闱之中。
她想活着,便得当先除掉崔瑜这个绊脚石才可以。
但是,这话又如何能言明于天子呢?
“臣妾……”冯姝月低了低头道,“臣妾记恨清嘉郡主能够得到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信任,这才一时想左了,求皇上恕罪,可是……”
“清嘉郡主方才也说了,真正与翠玉芙蓉鸭里所用的那味药材相克的人参外观色红而须少,可臣妾命令宫人们用以替换的人参,却是色白而身短啊,这几个宫女都可作证,请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
贺恂却仍旧不为所动的道:“宫女自知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自然是会避重就轻,扯些谎话来摆脱自己的罪责了,朕若是因此便宽恕了端妃,岂不是有愧于无辜受难的左都御史?”
他摆了摆手,止住了冯姝月张口欲辩的话,淡淡道:“至于你是不是当真无辜,谋害朕,又到底对你有没有什么好处,过会儿便可以知道了,端妃此刻便稍安勿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