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倏然响起了惊呼之声。
负责试翠玉芙蓉鸭的那个小中人恍若劫后逃生,却苦了另一个负责试这道鸽子豆腐汤的小中人。
他眼前登时便是一黑,竟然险些当场昏厥了过去。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这道鸽子豆腐汤,他也是真的试过了的,若是当真有毒,他又怎么可能会毫发无伤呢。
太医院院使却仍旧没有说话,而是又重新换了一根没有使用过的银针,再次向着那道鸽子豆腐汤探了过去。
果然,新换的那根银针,没有出现分毫的变化。
那太医院院使便又将新换的那根银针,又一次探入了先前的那道翠玉芙蓉鸭里,银针竟然又是倏然黑了个彻底。
太医院院使细细闻了闻这两道膳食的味道,又跟另外一个太医一起,各自尝了一道膳食。
两人互相对视,沉默着点了点头。
“启禀皇上——”那太医院院使心里已然明白了这场中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能够因此而轻松分毫。
他琢磨着措辞道:“左都御史大人此番晕厥,大概……是因着吃了相克之物,这道翠玉芙蓉鸭里放了一味补气养身的良药,可这味药虽然甚好,却不宜与一种人参一起食用,而左都御史大人在食用这道翠玉芙蓉鸭之前,饮用的鸽子豆腐汤,却恰好正是用了这种人参煨汤,因而,左都御史大人便……昏厥了。”
今日的这场宫宴,天子和朝臣们案前的膳食大致相同,唯有寥寥几道,是唯有天子一人享有的。
这道被赐予左都御史的翠玉芙蓉鸭,便是仅有的天子独享的那几道膳食之意。
凑巧到如斯程度,几乎明摆着,便是意在谋害天子了。
满殿色变的朝臣里,唯独贺恂的脸色是没有变化的。
他问:“左都御史可有性命之忧?”
“这……”那太医院院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左都御史大人所中之毒,已然是深入肺腑,臣、臣定当全心施救,以期……能够保住左都御史大人的性命。”
言外之意,便是中毒已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即便是有幸救活了,只怕日后这左都御史也是会缠绵病榻,只是暂时吊住了性命罢了。
可是,天子赐膳,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若是没有左都御史当殿讨得龙心大悦,那这含了相克之物,只需寥寥几口,便可以害人性命的膳食,却是定然会入了天子之口的。
消息传到后宫的宴席上,自太后娘娘,到领宴的内外命妇们,也悉数变了神色。
冯姝月本是等着宫宴的膳品出现纰漏,她好跟着看崔瑜的笑话的。
却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会从误用了劣等人参,导致御膳口感变差,直接变成了导致左都御史中了奇毒。
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