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恂这才将那纸改良火铳的图纸递给了身后隐在暗处的锦衣卫同知项阮。
项阮躬接过去,面色却是越看越沉。
工部军器局去年年末便研制出了这版改良后的火铳,冯姑娘此刻将这图纸呈给皇上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冯阁老命她以此试探皇上,看皇上是否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一心礼佛,无心亲政?
“属下失职,”项阮当即跪倒在地请罪,他麾下的几个千户,奉命监视冯府,却没有提前得知这个消息,实在是有负皇上所托。
贺恂淡声问:“失职在何处?”
项阮垂首道:“锦衣卫分两班日夜监视冯府,记录冯氏父子言行,却疏漏了冯阁老与冯姑娘的密谋,实是失职,请皇上降罪。”
“可朕,信得过项卿所教之人的本事,也信得过锦衣卫对朕的忠心,”贺恂却摇了摇头,拍着项阮的肩膀,缓声道,“所以,项卿之错,不在于疏漏了冯氏父子,而在于疏漏了冯府后宅。”
项阮倏然一惊。
所以,冯姑娘的图纸,并非来自于冯阁老和冯侍郎?
那她一个闺阁姑娘,是哪来的本事,绘制出如此精密的火铳改良图纸?
若果真是长年钻研此道,那凭冯家的权柄,冯姑娘又如何会不知道,这版火铳,已然被做出来了?
项阮一时理不清思绪,额头渐渐沁出了层薄汗。
贺恂却波澜不惊道:“无妨,项卿引以为戒便是,广梁行宫的作乱之人,还有冯氏的秘密,朕都可以等。”
项阮却并没有因他这话而放松,他垂首请示道:“那这张图纸?”
“项卿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便是,”贺恂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勾,他恍然想起,在行宫的最后一日,冯氏也曾向他母后献上过一件奇特的“宝物”。
可惜,那“宝物”贺恂还没来得及亲眼看到,便被盛怒之下的太后,赏还给了冯阁老。
给有意遮掩眼疾,总揽朝政的太后送放大镜,这样的举动,贺恂至今想起,心里仍然觉得好笑。
再加上今日这张图纸,冯氏此人,实在是太矛盾了。
贺恂不信一个莽撞无知之人,有本事屡得奇宝,更不信什么孝感动天,得神佛机缘的无稽之谈。
所有的谜团,都会在冯氏进宫之后解开的。
贺恂对原本丝毫不曾被自己放在心里的封妃大典,突然升起了一丝兴趣。
另一边的太后寝殿外,素心笑着对满目焦急的裴昭道:“小侯爷便放心吧,奴婢赶到那里的时候,崔四姑娘都好端端的从冯姑娘那里离开了。”
何止是好端端的,崔四姑娘离开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手捧茶点果子的宫女呢,听说今天尚食局的女官们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在背后埋怨了冯姑娘好一会儿了。
今后几日,怕是要轮到冯姑娘躲着崔姑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