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世子蹲身背上褚妙清,一路将她送上了秦家用大红锦缎围着的迎亲马车。
因是远嫁,今日迎上她,他们便要直接启程回云州了。
褚世子顾不上招待宾客,骑上马跟在胞姐的马车外,一路护着她走到了城门处。
褚妙清掀帘催促他回去,最后看了一眼繁华的京师。
二太太带着崔珍回娘家吃侄儿的生辰酒,回府时正巧与从褚家的宴席上回来的三太太打了个照面,两人相携着去松鹤斋给老夫人问安。
三太太面露感慨道:“褚姑娘也真是个可怜人,别说是媳妇了,就是母亲和二嫂——”
她摇着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怕是都没有见过那么清冷的喜宴呢,从主子到丫环,竟是连半点儿的喜色都没有,褚夫人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露过面的,都说这褚侯和侯夫人伉俪情深,可是对亲身的女儿,却实在不像是个疼爱的样子。”
老夫人正拿茶盖撇着茶盏里的浮沫,笑了笑便将这话揭了过去,又问二太太:“说起成亲,二姑娘如今也及笄了,可有人家了吗?”
“我就说了,我跟娘真是顶顶心有灵犀的!”二太太扬眉一笑,自得地将话接了过去。
又露出几分愧色道:“都怪媳妇教女不严,竟是让二姑娘在昭平侯府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先前跟您提的承宣伯府,本是差不多要到私底下合合八字来看的时候了,可是这事情一出,咱们哪里还敢将她嫁去什么勋爵人家?媳妇原本正犯愁呢,你猜今儿怎么着——”
老夫人颇是赏脸地笑问道:“怎么着,难不成今日有现成的好女婿,撞到你面前了?”
“可不是吗!”二太太接着笑道:“媳妇的娘家兄弟,今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请了群进京应试的举子,说是要让哥儿们沾沾他们的文气,还让媳妇也看了他们的文章,媳妇原本还以为是群沽名钓誉的穷酸书生呢,谁成想这么一看,竟然是真的有几分才气。”
“娘您是最知道媳妇的,我素日里虽然是一看到那些诗词文章便头痛,但对那些能写诗作画的有才之士,可是欣赏的不得了,当即便叫那我兄弟又问了他们几句话,这一问才知道,里头竟然还有一个,是跟韦家连着亲的呢!”
既然是应试的举子,那即便中了进士,除却极其出色的那几个,大多数人,就是往少了说,十年之内,绝对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核心的权柄的。
崔琬如今生活在靖阳侯府,见到的不是勋爵太太,便是重臣闺秀,家里的姐妹又从无低嫁,让她嫁到伯爵府,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可是,等她变成了地方的县衙、又或者是京师哪个边缘衙门的小官家的娘子,再磋磨上几年,今时今日的胆量和心气儿,自然便能跟着消磨掉大半了。
跟自觉够得着的人相较,心里才会嫉妒,等彻底够不着了,便只剩下羡慕了。
又有谁见过哪家七品芝麻官的夫人,满心里想着怎样攀附穿仙鹤,或是麒麟补子的权贵呢。
榜下捉婿的事情,在大雍屡见不鲜,况且这举子又与二太太的娘家连着亲,传出去,便更加不能说是崔家苛待庶女了。
这样的一桩婚事,实在是再合宜不过的了。
二太太顶着老夫人夸赞的目光出了松鹤斋,楚妈妈扶着她,深觉解气,没忍住笑道:“这可好了,叫这二姑娘挑挑拣拣,还敢不管不顾地闹出那等没脸的事情,如今连她瞧不上的伯府也嫁不成了,只能去做个举人娘子了。”
至于那个跟太太同姓的韦举人,楚妈妈已然跟舅爷打听清楚了,说是连着亲,可实际上,跟韦侯府,已然数不清是多少服开外的亲戚了,家境也只能算是勉强看的过眼罢了。
可二太太却没笑,她淡淡道:“叫丫环们不经意地透些口风给二姑娘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