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姐儿的话,娘会好好思量的,”四太太拍拍女儿纤薄的脊背,温声道:“这几日不是在忙着跟你三姐姐准备上巳节出游的事情吗?快去吧。”
庄妈妈将崔瑜送出去,笑着回到四太太身边道:“咱们家的姐儿这样的品貌才情,太太若是还要发愁,那这天底下,真是寻不出能够不为儿女亲事愁闷的父母了,姐儿如今才多大小,太太慢慢挑着便也就是了。”
四太太放下手里的文章,问庄妈妈:“你也觉得淮哥儿严肃了些?”
“那要看是与谁人相较了,若是跟咱们老太师年轻那会儿相较起来,表公子自然是温和的,”庄妈妈替四太太换了盏新茶。
“可是咱们姐儿,却是您和老爷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长大的,姐儿她自己又争气,自幼任谁看了,都是挑不出她半个不字的,如今乍然遇着对她不假辞色的人,姐儿不当场跑开,都算是不错了,哪里又能指望着她对表公子心生好感呢。”
另一边,端方严肃,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己的卢小公子走出靖阳侯府,便马不停蹄地走进了永丰街的茶馆里。
临近春闱,各州府进京应试的举子都爱聚在此处,既是以文会友,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得意文章宣扬出去,提前给自己造势,运气好的,说不准儿还能得到朝廷大员的欣赏。
但是卢淮书却并不在意这些。
他此来,是为了寻到那位策论文章与他旗鼓相当的举子。
在清淮府时,虽然他再三追问,但祖父却始终笑而不答,卢淮书险些都要以为并没有那么一个人,那文章也是祖父所做,而后请人誊抄的了。
可是那玉版笺上的字迹却又分明与文章所书的内容浑然一体。
卢淮书不怕自己在春闱和殿试上,会输给那位举子,但若是无法与此人结识,定然会是他平生一大憾事。
既然应试者多聚在此,那位举子,应该也是会来的吧。
卢淮书站在茶馆里,将悬挂各处的文章挨个细看过去,生怕漏看了哪篇,便会就此错过了那位见识了得的公子的大作。
可惜,他将茶馆里悬挂的所有文章全部都看了个遍,也始终没能看到与那位公子笔迹、思想相似的文章。
难道是觉得这里无趣,不愿与这些高谈阔论,却才学平平的人相交?
卢淮书心里正遗憾着,倏然听到茶馆里的一个锦袍公子对同行之人道:“明日便是上巳节了,沈兄他们预备着要在那里临水饮宴,广交天下文士,你去不去?”
卢淮书抬步欲走的脚蓦然收了回去。
既然是广交天下文士,那么,那位公子,会不会也出现在那里呢?
虽说希望不大,但卢淮书还是出现在了上巳节的郊外江畔。
靖阳侯府外,崔瑜穿着月白色遍地缠枝海棠宽袖褙子,跟崔珍一起登上了去郊外踏青的马车。
上巳节的曲水之畔热闹非常,崔家的太太姑娘们下车的时候,已经停了不少人家的马车,还有各色绫罗连片织成的锦帐。
女眷们若是累了,便可以摘下帷帽,坐在自家锦帐里歇息。
不过大家都是难能来此,多数还是三三两两的,结伴沿着江畔散步,欣赏春日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