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不是她,她为什么要信了旁人对自己的贬低?
她站起身来,缓缓止住了眼泪。
崔瑜拍拍她,叫玉婵拿了银锭出来,“我从不觉得银子会脏,要说脏,脏的也是获取银子的手段、是拿银子的人,可我心里无论再怎么为你们难过,这世上终究没有感同身受的说法,因而你们不愿意收从庄头那里抄来的银子,我不劝你们。”
她说着便将手里自己的银锭分给了屋子里的女孩子们,“可是人活于世,总是需要银钱傍身的,我今日将这些银锭分给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我给你们银子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旁人,也想劝你们,不要将这银子轻易拿给别人,就把这当做是咱们之间的秘密。”
“自然了,若是有人想清楚了,真的想要将这银子拿给家人,帮着家里缓解生计,我也拦不住你们,只请你们不要把今日咱们分银子的事情告诉你们的家人,只称是在上院时,那人冒充的公子装阔气,拿给你们的吧。”
回到正屋的时候,那口大箱子里先前满满当当的银钱已经全部不见了,还有几个庄子里的管事垂首站在一旁。
老夫人道:“你们领着侯府的月例,却各个装聋作哑,眼睁睁地看着庄子里发生此等祸事,既不劝阻庄头,也不肯向主子们禀报,想是已然做厌了这份儿差事,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们,各领四十板子,之后主仆义尽吧。”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哀求之声。
因这种不忠主家之事被逐出府门的下人,旁人家定然也是不会收的,何况他们已经习惯了做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跟着主子们吃香的喝辣的了。
老夫人懒怠再理他们,重新安排了庄头管事,便站起身来,打算带着府里的人继续往别院赶路。
秋杏在旁看着那口空了的箱子,又看向旁边眼神躲闪,不敢跟她对视的爹娘,心里已经凉了大半。
崔瑜站在马车前,最后回望了一眼庄子,正要踩着轿凳登车,突然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秋杏姑娘?”玉书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崔珍闻声也好奇地掀起侧帘探出了头。
“姑娘,我想问问,先前姑娘说愿意给我们提供容身之处,还愿意帮我们寻份活计傍身,这话可是当真的吗?”
崔瑜点头道:“自然当真。”
“那我便放心了,”秋杏忍着心里的悲痛,退后几步,端端正正地朝崔瑜磕了个头,“多谢姑娘大恩,日后定当相报。”
崔琬有些不耐道:“四妹妹,还是快些上车来吧,祖父还等着咱们呢。”
“就你多事!”崔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亲自打起帘子将崔瑜迎上了马车,附耳低声道:“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吧?我怎么瞧着秋杏的神情不太对呢。”
崔瑜想着秋杏方才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可她又问先前的承诺是否当真,这便说明她是想好好活着的。
向生便好。
崔瑜安抚地握上了崔珍的手。
崔琬不愿看两个妹妹亲亲密密地说小话,兀自阖上了眼睛小憩。
今日她为了在祖母那里讨个好印象,也给自己搏个好名声,可是在这两个妹妹去厢房之后,跟着给那群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傻子掏了银子的,也没见哪家姑娘追出来给自己磕个头。
酉正时分,马车终于驶入了位于京郊的崔氏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