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刚从被二堂妹崇拜的喜悦里转过神来,就看到兄长站在对面,正神色怪异地盯着四堂妹刚做的文章看,而兄长身侧的四堂妹,神情也是微妙的很。
难道是四叔疼宠四堂妹,令四堂妹荒废了功课,因而这份文章做的太差,被兄长嫌弃了?
可是功课做的再差,那也是他们的妹妹,崔景实在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妹尴尬至此。
再说了,功课差些怎么了,大不了他们这些做兄长的多教她也就是了,岂有因此便让妹妹难堪的道理。
崔景当即不认同地皱眉看向兄长,“哥,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向崔晔使眼色,提醒崔晔注意四堂妹的感受。
崔晔这才回神,可他这会儿却没有功夫理会眼睛快要眨到抽筋的弟弟,反而露出了崔景方才被崔琬请教时的神色,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看向崔瑜。
“敢问四妹妹师从何人?可是冬州的隐世大儒?如今那位先生可还在府里吗?能否请四妹妹代为修书一封,”他十分真诚道,“我也想去冬州寻四叔父,跟五弟一起随那位先生读书。”
“哥!”崔景乍闻这话,大感吃惊,若是兄长去冬州投奔四叔,那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留在父母身旁,被父亲折磨了?
他欲哭无泪地看向崔晔,用眼神指责着兄长不仁不义的行为。
崔晔却仍旧顾不上他,只忙着向崔瑜追问冬州那位先生的事情。
崔琬心思稍转,若有所思地走了过去,站在崔晔身后,垫脚去看崔瑜所做的那篇文章,她愈看,表情便愈是难看,最后竟然双目含泪,满是控诉地转向了崔瑜,然后抱起自己的功课,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抱厦。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崔景满脸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聿哥儿做完功课,出声解了他的惑。
“三叔、四叔,”他有些赧然地朝崔晔和崔景拱手道,“祖母说,小姑姑早便可以出师了,只是府里向来是大家一道念书,不好单让小姑姑做这个特殊,这才让她继续跟着先生们做学问的。”
他也看过小姑姑的文章,可惜他认得的字和知道的典故还是太少了,需得劳烦小姑姑在旁教着,他才能明白这文章的意思。
“什么?!”崔景立时拍案而起,忙不迭地往兄长身边凑,他倒要看看,何等文章才能出师,若是自己也能出师了,大概便不用受父亲的折磨了吧?
他朝崔晔伸出手,崔晔却小心翼翼地捏着那纸文章,半点儿没有递给他的意思。
崔景睁圆了眼睛刚要出声讨要,堂屋的撒花帘子一掀,却是老夫人处的丫环来请公子姑娘们去用膳。
崔瑜霎时如闻天籁,赶紧拉起聿哥儿的小手跑路,“我带聿哥儿过去了,二位哥哥也快些来,别耽误了用膳才好。”
崔晔眼睁睁看着四堂妹如有狼群追赶似的快步逃出了屋子,心里的天平来回倾斜,到底舍不得堂妹因为明日交不出功课,受到先生责罚,心有不舍地放下了那篇文章,抬步去追堂妹。
“他们有这么饿?”崔景被抛在原地,满头雾水地拿起被兄长放回桌上,用镇纸压好的文章看,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可怜起来。
松鹤斋的丫环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往日里最是守礼不过的三公子,不顾形象地追在四姑娘身边喋喋不休,后面还匆匆赶来一个满脸羞愧的四公子,纷纷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忙起了自己手里的活计。
松鹤斋主屋里,气氛却有些严肃。
宋妈妈扶着老夫人起身,劝慰道:“您如今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很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