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早忘了方才的小插曲,正跟卲太太对坐着说话。
下首坐着的除了崔珍,还有文信侯府的嫡姑娘和卲家旁支的一位姑娘,以及因为父亲外放,被邵太太接到文信侯府暂住的娘家侄女。
邵太太的嫡女生得文静秀气,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眉目温婉地在旁陪坐,唯有邵太太或者二太太问起她时,她才会微微欠身答话,虽然不过是寥寥数语,但足可见柔嘉维则,温雅大方。
邵太太的侄女詹家姑娘也是一式的温柔婉约,鹅黄色通绣缠枝白玉兰宽袖褙子,搭着月牙色挑线百褶裙,更衬出几分江南水府的文秀之气。
唯有卲家旁支的那位姑娘是个活络性子,时不时便要跟着凑趣几句,这时看着邵太太有意抬举崔家姑娘,她圆圆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往詹家姑娘身上一瞟。
就跟着笑道:“大伯母说的对极了,今儿我一瞧见崔三姑娘就觉得很是面善,想是有缘的很呢。”
“说起来,小时候我在簪花宴上跟崔四姑娘也有过一面之缘,那真是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天仙模样,想来也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又被太后娘娘钦点伴驾行宫,现今圣驾不日也要回京了,崔伯母府上怕是好事将近了吧!”
她本是有意恭维,哪知崔珍竟然蹙起了眉心,邵太太神色未变,却含着笑转脸对一旁的女儿道:“清嘉,带月姐儿去后头花园看看,茶点小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说着便有些歉然地看向二太太,“原本还想着将府里的戏台子拾掇一番,好请你和珍姐儿一道品鉴小戏子们新排的一出戏呢,如今被淮阳府这事情一闹,唉……也只好吃茶赏花,闲叙几句话了。”
“这有什么打紧,”二太太回之一笑,“咱们说的投契,就是闲叙也有意思的很呢。”
文信侯府大姑娘卲清嘉款款起身,朝主位上的邵太太和二太太分别礼过,这才转过身,笑对下首的卲清月道:“月妹妹随我来吧。”
她的声音柔和至极,卲清月却乖乖地站起了身,只是趁人不备低头飞快地撇了撇嘴,便心有不甘,不明就里地跟着卲清嘉走出了门。
“大伯母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她不是很喜欢崔三姑娘吗?难道我夸错了?大伯母还是更属意那位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詹姑娘?”
邵清月嘟嘴,小声嘟囔道:“这对大堂兄也太不公平了吧,天底下哪有做母亲的为了照顾侄女,便这么坑害亲生儿子的。”
“把这父母双全的詹姑娘接到咱们卲家吃白食倒也罢了,可要真论到亲事上,那位詹姑娘别说是绵延子嗣了,不连累未来夫婿做鳏夫便很不错了。”
卲清嘉听卲清月编排母亲,驻足转身静静将她看了一会儿。
“大堂姐这么看着我作甚,”邵清月被她这样盯着,气势不自觉地矮了一截,声调也愈发低了下去,“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卲清嘉轻笑一声,淡然开口,“错没错,月妹妹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何苦这样自说自话,再者说了,咱们两家从上一代起,可就已然分了家了,月妹妹今日过府,怕不只是为了给我祖母请安,或是替我兄长出气吧。”